姜予微一袭素衣,墨发长长地披散在脑后,她面无表情地拎着姜宥佩剑,一步步走下台阶。
绿浮无声看着她,不敢出声唤她,只敢跟在她身后,看着她出了府门,径自朝齐家走去。
今日正值士子放榜,皇城内外一片洋溢喜气,数不清的考生围着皇榜,有高声欣喜者,也有抱头痛哭者。
姜予微与这些人擦肩而过,她这样的一身缟素,面容冷漠,同整个洛阳城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齐家此番正在拉拢此次中第考生,家里家外都是一番和乐融融的喜庆氛围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姜予微恍若一个没有生气的提线傀儡,拎着剑直直闯入齐家,惊动了齐家上下。
齐然等人知道后气急败坏地命令府兵将她轰出去。于他而言,如今这死了哥哥的姜予微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他随意拿捏。
姜予微提剑过来也不过是无谓的发泄,没了姜宥和林琛的庇护,她哪来的胆子动手。
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府兵,姜予微抬了抬眼皮。
“不好了!公子不好了!”一个家丁手忙脚乱地从影壁后闯进来,跌跌撞撞地扑在齐然跟前。
齐然这时正在宴请宾客,同一群举子大声闲聊,正说到这当今状元至今没有露面就被这家丁打断。
齐然大怒,狠狠踹了人一脚,直踹的他从台阶上滚下去,哎呦哎呦地惨叫。
“大喜的日子你在这瞎叫唤什么,什么不好了?!”齐然喝道。
那家丁捂着小腹痛苦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连连叩头,“是……是那姜予微,她跟个疯子一样拿剑砍伤了好几人,眼见着就要闯进来了!”
“什么?!”齐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宴席上的其他举子也哗然大变。
“齐兄,这……这姜予微可是前几日传来死讯的宁国公府那一个?”一进士被惊到了,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,“这好端端的,她怎么会提剑来齐兄这呢。”
齐然干巴巴地同他们解释,“许是她刚失了兄长,伤心过度疯了吧。”
一听到姜予微,齐然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脖颈处的伤口。即便已经过去七日,那伤口也已经结痂,可他一听到姜予微这个名字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。
姜予微那时是真的想杀了他。
“你们还愣着干嘛,还不赶紧去拦着她!”恐惧之下,齐然朝周围呆愣的侍卫吼道,“没用的东西,连个女人都拦不住吗?!”
侍卫这才回神,纷纷拿起武器去了前院。
可还没过去,外间就走进一人。裴宿亦是一袭缟素,眉眼间俱是憔悴,只是那双点漆眸底散发出渗人寒芒,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皎皎,和我回去。”裴宿看向衣裙上溅了血的姜予微,话语里透着分疲惫。